“二姑娘對柳家公子有意，特意做了荷包給他，卻不想被人家柳公子拒絕了！”顧廷西不以為然道，“姑娘家家的，如此不知分寸，是得好好管管了！”

“就是，出了這等丟人現眼之事，還不讓人說了！”喬氏撇嘴道。

“你們給我滾出去！”太夫人立刻聽明白了是怎麽回事，氣得朝夫妻倆扔了茶碗，“唯恐天下不亂的東西，二姑娘怎麽說也是姑娘家，哪裏能吃住你們這樣冷嘲熱諷的，有你們這樣當長輩的嗎？滾，給我滾回去閉門思過！”

“母親，您沖我們發火幹嘛啊！”顧廷西不以為然道，“我們也好心提醒二姑娘哪！”

“二姑娘有爹有娘，哪裏需要你們提醒！”太夫人厲聲道，“你們當別人都是傻子嗎？且不說這事是真的假的，就算是真的，若你們心思正一些，哪裏會在大庭廣眾之下揭她的痛楚，沒良心的東西！”

“母親，我們，我們也是為了二姑娘好……”喬氏掏出帕子擦著眼睛，泣道，“卻不想惹了母親，兒媳知錯了！”

“喬氏，你也不必裝那個可憐的，我眼還沒瞎！”太夫人冷冷道，“我話都說到這份上了，你竟然還在睜著眼睛說瞎話，說你是為了二姑娘好，看來，你真拿我老婆子是傻子呢！”

她原本以為堂妹小景氏溫柔賢淑，養的女兒也不會太差，加上顧廷西跟喬氏無媒茍合，男人也是有過錯的，便違心讓喬氏進了門。

哪知，喬氏卻是半點不像小景氏，身為主母卻立身不正，這些年顧廷西也毫無上進，她對喬氏很不滿意。

“不是的，母親，我……”喬氏漲得臉通紅，想為自己辯解幾句，又偏偏覺得無話可說。

“母親，您也太不相信我們了，難道我們還能害二姑娘不成？”顧廷西很是不以為然，就是得讓母親知道，大哥的女兒其實也好不到哪裏去！

“滾出去！”太夫人忍無可忍地朝顧廷西扔了一個茶碗，她怎麽生了這麽個狼心狗肺的東西，真是氣死她了！

顧廷西見太夫人動了怒，忙灰溜溜地退了出去。

哎呀，早知道這樣就不管二姑娘的這點破事了，真是晦氣！

“母親母親，您消消氣，不要動不動就發火，氣大傷身哪！”顧廷南這才覺得坐不住了，忙起身替太夫人順著氣，溫聲安慰道，“多大點事，瞧您氣成這樣，別生氣了哈！”

說著，又扭頭對顧瑾瑜道：“三丫頭，最近我剛剛進了一批藥材，你有空去我那裏一趟，給你祖母配些安神養生的方子，讓你祖母好生保養著，咱們費費心思，務必讓你祖母到了一百歲還能滿面紅光地教訓咱們才是！”

“好，我聽三叔的！”顧瑾瑜笑著應道。

“就你嘴貧，我活到一百歲，那還不成了老妖精了！”太夫人瞪了顧廷南一眼，破涕為笑。

……

直到上了馬車，顧瑾瑜還覺得頭嗡嗡響。

這一早上鬧的！

之前在程家的時候，只要她身子尚可，她也常常去給父母祖母請安，只不過相比顧家而言，程家人似乎比較安靜，偶爾拌幾句嘴，也是溫聲細語的，斷斷不會如此疾言厲色。

記得有次她跟姐姐程嘉儀一起去給祖母裴氏請安，裴氏只是淡淡地問了她幾句日常起居飲食用藥之類的，便再也沒有了下話，倒是拉著程嘉儀的手，親熱地說了半天話，連眼裏的神采也是不一樣的。

當時她便有些不痛快，覺得祖母厚此薄彼。

可是後來，她發現父親母親也是這樣的。

不冷不熱，雖然關懷備至，卻總覺得隔著點什麽，有時候她甚至懷疑她到底是不是爹娘親生的……

“公子，剛才您怎麽不去府裏找我們，反而在門外等呢？”綠蘿掀開車簾問道。

“我想著昨日剛去，一大早再去打擾，終究不妥！”柳元則皺眉道，“以後我再來接瑜表妹，就在門外等，不進去了！”他不想說，其實是顧家門房不讓他進的。

“可是我們怎麽知道您來了呢？”綠蘿不依不饒地問。

“我，我請門房去清風苑稟報一聲就是！”柳元則勉強笑道。

“嗯，奴婢明白了，府上除了我們三姑娘，其他人都太貪心，動不動就開口跟公子要這要那的，很是討厭！”綠蘿恍悟，恨恨道，“公子不進府也好，省得讓她們算計！”

柳元則：“……”

堂舅舅柳禹傳雖說是太醫，卻是在禦藥房任職，平日裏只負責按方子抓藥煎藥之類的雜務，官階並不高，加上他為人向來低調謙卑，又逢太子新喪，自然沒有大張旗鼓地操辦，只是簡單地擺了兩桌，叫了三五好友小聚了一下而已。

“待會兒散席我在垂花門這邊等你，我先帶你去家裏坐坐，然後我再送你回家！”柳元則囑咐道，“前天父親去了錦州，後晌才能回來給大伯父祝壽，咱們不等他了。”

“好，我聽表哥的！”顧瑾瑜莞爾。

綠蘿站在兩人身後，捂嘴偷笑。

她越看越覺得自家姑娘跟柳公子很相配，若是姑娘能嫁到柳家去，該多好啊！

男人們在正廳喝酒。

堂舅母藍氏則領著女眷們在東廂房開了席，女眷這邊人不多，除了顧瑾瑜，還有寧武侯夫人和寧玉皎，再無他人。

藍氏是寧武侯夫人楊氏的姨母。

這些年，兩家人一直來往密切。

“三姑娘，說起來咱們真是有緣。”楊氏淺笑道，“前不久剛剛在忠義侯府賞花的時候見過，卻不想又在這裏見面了！”

“又見夫人，小女深感榮幸！”顧瑾瑜淡淡一笑。

寧玉皎見顧瑾瑜如此規矩，忍不住捂嘴偷笑。

哈哈，她跟沈家兩姐妹吵架的時候，她可是看見了，簡直像一只發瘋的小貓，哪裏是這樣的穩重。

“姑娘不得無禮！”楊氏粉臉微紅，咬唇道，“三小姐是你的長輩！”

寧家九姐妹，就數這個五姑娘古靈精怪的。

動不動就闖禍惹事，這讓寧武侯很是頭疼。

卻想不到溫柔嫻淑的楊氏卻跟這個繼女很是投緣，寧玉皎也知道自己這個繼母單純得像個小姑娘，並不像傳說中的後娘那麽陰狠毒辣，對她倒也真的生出幾分好感來。

兩年相處下來。

楊氏像個大姐姐一樣呵護著寧玉皎，寧玉皎也為自己有這麽一個好繼母而感到自豪，就是在出嫁的四個姐姐面前，對楊氏也多有維護之意，如此一來，寧武侯上下就更加敬重楊氏，就連已故寧武侯夫人的娘家，國子監祭酒蘇家，楊氏也常常前去探望，噓寒問暖，無微不至。

人非草木，焉能無情。

蘇老太太見楊氏是真心實意地關心她，便幹脆認了楊氏為義女。

不得不說，楊氏很會做人！

“母親，她都還沒有我大，怎麽就成長輩了？”寧玉皎很是不服氣。

“五小姐，我舅母是你母親的姨母，你說我是不是你的長輩？”顧瑾瑜一本正經道，“再說輩分又不是按年齡排的，所以說，這個長輩我當定了！”

“不過如此一來，這輩分可就亂了啊！”寧玉皎捂嘴笑道，“我爹爹跟忠義侯爺稱兄道弟，我原本應該跟你同輩的，喊你一聲妹妹的，可如今你又跟我母親一個輩分，我實在是不知道該叫什麽了！”

“五小姐說的也是！”藍氏笑笑，沈吟道，“我看五小姐還是隨你父親那邊叫吧，咱們各親各論！”

“這還差不多！”寧玉皎得意地笑笑，故意拖著長腔喊道，“瑾瑜妹妹，姐姐這廂有禮了！”

“好吧玉皎姐姐，那咱們就這麽定了！”顧瑾瑜笑笑，前世她雖然不怎麽出門，並沒有見過寧玉皎，但也曾經聽長姐提起過她一嘴，說寧武侯府五姑娘是個像風一樣的女子。

如今她真正面對這個風一樣的女子，她卻已經不再是她了！

“前些日子在忠義侯府，沈家二小姐落水，幸得三小姐相救，才轉危為安。”楊氏看著顧瑾瑜，目光在她光潔如玉的額頭上落了落，笑道，“建平伯府真是有福氣，竟然有三小姐如此聰慧善良的女兒，真是羨煞旁人哪！”

那天她無意聽到丫鬟們的議論，很是吃驚。

想不到建平伯府二房的三小姐醫術竟然如此了得，不但在短短幾日醫好了自己額頭上的傷，還硬是把沈二小姐從鬼門關拉了回來！

更重要的是，她還聽丫鬟們說，這個三小姐最為擅長的，是給內宅婦人看病。

這讓她欣喜不已。

盡管讓一個小姑娘看她這樣的病有些尷尬，但總比面對一個個老氣橫秋的太醫要自在的多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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